兜风（1/2）
兜风
江宇特地对着镜子打理了一遍才下楼。当他来到楼下后，敞篷车附近多了好几个驻足围观的路人。司机扭头看他一路跑向自己，脸上的太阳镜略微滑下鼻梁。
江宇站在车边轻轻喘气。司机冲他摆头。他犹豫了会，乖乖拉开车门，坐到了副驾驶座上。
托尼递给他一副同款式太阳镜，他拒绝后，托尼又把它放回储物柜，手指在他的上半身范围比划了一下，他才发现自己没系安全带。
“抱歉……”江宇手忙脚乱给自己系好安全带。
“好多了。”在确认好他的举动后，托尼收回目光，手重新搭上方向盘。
汽车开出的几分钟里，他们都没有说话。江宇感受着吹在脸上的风，不敢挪动脑袋四处看。他神经紧绷，连呼吸都放得很轻，生怕惊扰了身旁的托尼。
他从没有和托尼如此近距离待在一起。
车速逐渐加快，打在他脸上的风愈发凛冽。江宇的鼻子被风刮得生疼，他不得不把脸别过一边试图缓解疼痛。
托尼一手搭在方向盘上，额前的发丝向后飘摇。深红的太阳镜在他眼窝投下阴影，额角的淤青隐约可见。他的胡子就像主人一样个性十足，比那些拙劣模仿它的广告模特更加精致。
他看上去和当初截然不同。江宇说不清自己更喜欢哪幅样子的他。
“你…喜欢…我……”胡子下的嘴巴一张一合，托尼撇头望了眼他，声音淹没在风声中。
“什么？”江宇在风中冲他喊道。
“我说你很喜欢看我！”托尼跟着他拔高音量。
江宇心脏砰砰跳动。车速好像越来越快了。
“不！”他下意识否认，“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起头！”
托尼翘起一边嘴角，打着方向盘拐入下一个车道。
“我知道我很有魅力，你没必要羞于承认！”他似乎没打算放过江宇。
操，他该怎么转移话题？！江宇捏住坐垫，扭头看往另一侧。他们正远离市区，开向人迹稀少的地区。
“我们要去哪？”他喊道。
“就像我说的那样——兜风！”
“没有目的地？”
“不需要那玩意！”托尼一只手操作换挡。江宇控制不住身子向后靠，感受到车速愈发惊人，而表盘上的指针也在右侧疯狂跳动。
“托尼——”他呼唤司机，想要让司机停下，但不知为何他始终没能说出下一句话。
身旁的风景几乎化作虚影，江宇扒住车窗窗沿，心脏狂跳，不间断袭面的凉风几乎让他睁不开眼。他的另一只手四处摸索，想要抓住某样东西，在碰到身旁人的大腿后，他很快缩回自己的手，改做抓住安全带。
“抱歉——！”他紧张到不小心咬到舌头，但他却听到身旁几乎难以觉察的笑声。
“放轻松，我又不会吃了你！”
这怎么可能放松下来！江宇的眼睛酸涩得不行，他不得不闭上眼睛缓解痛苦。
有什么东西碰了碰他的手臂。江宇睁出一条缝扭头一看，托尼手里正拿着一开始给他的太阳镜，保持递给他的姿势。他伸手去拿，把它戴到自己脸上。
他看到钻入车底的道路，脑子里的思绪像被抛到脑后，化作周围不断向后延伸的实线。他肩膀垮了下来，任自己陷入座椅。他深深吸气，仿佛嗅到了风中的啫喱水味。
江宇转头看向驾驶座。太阳镜下的视野昏暗许多，但托尼的双眼无比明亮，如同嘴角的笑意难以忽视。
江宇忍不住沿着他的下巴继续向下看。暴露在空气中的脖子上，细小的黑痕从衣领下往上蔓延，十分扎眼。
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，托尼侧过脸望着他，那双令他印象深刻的眼睛被藏到了太阳镜下，连同微笑消失殆尽。
托尼微微张嘴，又迅速合上，扭头重新看向前方。他握住方向盘的手指收紧，另一只手放在了车档上。
江宇感受到原本的车速开始变慢，直到车彻底停下。他们停在了靠海的公路上，隐约能听见海鸥的叫声。
江宇在座位上举足无措，身旁一点动静也没有。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，只好先用道歉起头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“你的确应该道歉。”托尼冰冷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。江宇低头盯着膝盖，双手捏紧手指。
“——但你知道吗？我不在乎。”
江宇猛地擡头看他。托尼摘下太阳镜，嘴角扯出苦笑。
“我预演过无数遍……但你真出现的时候，我想——去他妈的，你活得好好的，我还能说什么？”他看向江宇，“这就够了……真的，这就够了……”
“至少……”他低声喃喃，“我没害死第二个朋友。”
“托尼——”江宇想要纠正他的说法，但却被擡手阻止。
“别说‘这不是你的错’。我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句话。”托尼边说边摇头，眼中闪烁着他从未见过的悲伤。
“不。”江宇语气强硬。他转身面对托尼，逼迫托尼咽下更多针对他自己的糟糕话。
“我想说的是，我很荣幸当你的朋友。”他直视托尼的双眼，看着那对瞳孔微微收缩，“你没有害死我，那是我自己的选择。如果再来一遍，我还是会这么做。”
“我不值得……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——”
“我再清楚不过。”江宇郑重强调，“因为我相信你——我相信你能逃出去，带着我和殷森的份一起活下去。而且你知道吗？你他妈非常值得。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，就是为你挡子弹！”
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，江宇后知后觉自己的脸烫的要命，但他仍硬着头皮保持直视托尼的姿势，而后者睁大双眼，嘴巴完全合不上。
江宇开始后悔说了这番话。他清了清嗓子，打算说点别的缓和氛围。没想到托尼整个人往后一靠，无声笑了起来。
“……我还以为你在跟我告白。”
江宇眨了眨眼，脸愈发烧红。他结巴解释：“当然不是……”
“只是开玩笑。”托尼的脸重新挂上狡黠的笑容，“但说实话，我非常受用——”
江宇暗自深呼吸一口气。
“——你可以多说点。”
江宇差点被空气呛到。他紧张地咳了几声，不出意外听到身旁低沉的笑声。
他瞪了眼幸灾乐祸的托尼，重新坐好。
等到托尼戴回太阳镜，重新发动引擎，江宇回想起一开始的疑问。
他扭头问托尼：“你就是‘芝士汉堡’？”
“我倒希望我是，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破事。”托尼边开车边回他。
这次的车速明显比上次正常，风轻拂他的脸颊。
“你都听到了多少？”他继续问。
“和她听到的一样多。”托尼回答他。
“你不该偷听我的事。”
“我觉得很有必要。而且这对于‘维系’我们的关系很重要。”他两指并拢在一起弯曲比了个引号。
江宇犹豫了会，不知道如何解释。紧接着托尼又轻快地说：“别担心，你交给她的事照样能包在我身上。”
“我不想麻烦你——”
“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，我可是拥有全世界最伟大的人工智能——”
他突然停了下来，像是感知到了什么，随后他用一只手给耳朵戴上蓝牙耳机，“我接个电话。”
江宇识相地把头转向车窗，看着远处的海鸥掠过海面，飞向澄黄的天空。
“——哼。那不是我的问题。”他听到托尼不悦的声音。
“——拿走我的盔甲？想都别想——”
托尼像和对方起了争执。在紧张的对话结束后，身旁传来的叹息声让他忍不住重新扭过头来。
托尼把耳机摘下，用上另一只手操控方向盘。他调转车头，开往回程车道，并朝江宇抛去了一个歉意的眼神。
“看来今天的‘双人蜜月’要告一段落了。”
“是因为摩纳哥的事吗？”江宇问道。
托尼轻轻敲打方向盘，哼声从喉咙中泄出。
“不值一提的小事……”
“电视都在争相报道——”
“我能搞定，”托尼飞快说道，“不用担心。”
江宇的视线再次落到托尼脖子奇怪的黑痕上。
“你的脖子……那是什么？”
“这个？”托尼擡手捂住脖子，又垂下手臂，“擦伤而已。”
江宇回忆起他在电视上看到被劈成两半的赛车，不禁心有余悸。
“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——”
“当然。我可没忘了你的承诺。”托尼翘起嘴角，“‘任何事’，对吧？就像是生日愿望一样。”
他飞快看了江宇一眼，又看往前方。江宇被他这一瞥搞得坐立不安。
虽然“芝士汉堡”的身份让江宇震惊不已，但他对托尼的偷听行为却并不排斥，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。
“你真是字面意义上的‘无处不在’。”他干巴巴地说。
托尼脸上的笑容放大，“毕竟我可是托尼·斯塔克。”
-----
两人在江宇的公寓楼下分开后，当晚江宇便收到了托尼发来的短信——无论是“伊维尔”还是幼年的江宇，都一无所获——托尼还特地强调这是“暂时”的，一有新进展他会让江宇知道。
经过白天的谈心，江宇不再纠结于自己的处境。他对现状也没什么不满，更重要的是，他感受到自己与这个陌生世界的联系愈发紧密，可能也有托尼的原因在其中。
多了一个聊天对象的滋味非常不赖。况且和托尼在一起时，他也不用老是被自己混乱的背景搅乱大脑。
想到托尼，江宇忍不住微笑，就连洗盘子都变得有趣多了。
他开始对未来有所期待。如果他没记错的话，明天安妮约他去斯塔克博览会——用她的话来说，明天就是“难得两人都放假的好日子”。
本章未完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